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聚光灯下，贺聪身骑白马，神情灵动，白马安静沉稳，偶尔扑闪一下眼睛，鼻子里透着轻柔的呼吸。伴随照相机的快门声，贺聪不时望向摄影师，像是在寻求确认：这张怎么样？那样会不会更好一点？
影棚里播放的是玛丽亚·凯莉和惠特妮·休斯顿合唱的When You Believe（《当你相信》）。当两位天后高亢嘹亮的歌声唱到“there can be miracles when you believe”（当你相信时，奇迹就会出现）时，空气里弥漫着令人沉浸又信服的魔力：很具象地感受到巧思，感受到创意，感受到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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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聪拍摄的这组主题与绘画和雕塑有关。每一套妆发、布景，都对应一件经典艺术作品。参考列表里，有印象派的名作，譬如克劳德·莫奈的《撑阳伞的女人》；亦有拉斐尔前派名家约翰·埃弗里特·米莱斯根据莎翁经典戏剧创作的《奥菲丽娅》。更经典的，有贺聪在巴黎卢浮宫看过原作的《米洛斯的维纳斯》。身骑白马造型的灵感，或许源于约翰·柯里尔的名作《马背上的戈黛瓦夫人》。
即便对于久经“战阵”的贺聪来说，这样的拍摄也算新奇的体验。在艺术主题中体会神圣感，和团队通力协作来呈现绘画与影像的关联，是件非常尽兴的事。
贺聪此前骑过马，在马背上拍摄没有那么拘束，“所以说，多学一个技能还是有用的，不然我可能会很害怕”。这种感触，像是她的日常状态的缩影：简单、松弛、专注又享受每一个当下。世事漫随流水，人间云卷云舒，她只以最舒服的方式面对——云在青天水在瓶，而我就是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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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聪一直强调，她是个记性很差的人。
问起辗转各大国际时装周，忙碌的工作之外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，她说应该有很多，但话到嘴边，似乎又说不上来。聊到过去两三年曾经去哪里玩，她说有不少地方，但一直飞来飞去有点懵了，要翻看手机相册来提示。
然而，对于走过的每一场秀，贺聪都能清清楚楚地回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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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的巴黎时装周上，香奈儿的秀场特意设计了大型的山茶花装饰，模特走秀的动线会围绕高悬的山茶花，谢幕时，山茶花变成了红色。与品牌息息相关的物件和元素，在秀场中如此具有画面感地呈现，令贺聪印象深刻。
去年12月，也是在巴黎，贺聪走了另一场以稻田为灵感的大秀。模特从类似草堆的布景中走出来，天上有零星的干草飘落。等谢幕了，贺聪站在幕布内侧，灯光变暗，落日的余晖洒下来，在舞台上留下身体的投影，奇妙而难以言喻的感受从心底升腾起来。
类似的场景不胜枚举。在辽阔的盐山顶，在蔚蓝的海岸线，在金黄的沙滩上，在清冷的铁轨边……每一次身临其境的走秀，都让贺聪体会到环境、时尚与美的融合。海与夕阳拥抱，灯火在城市的天际线下闪耀，风声和空气里弥漫的味道，从多重的感官维度上，都让贺聪记忆犹新。因为，那些被认真对待的时刻，必定会留在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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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谓记性差，换个角度理解，是不贪恋过去，不沉溺往事，享受并投入每一个当下。这是理解贺聪的关键词。
2013年，还在东华大学念书的贺聪因缘际会，参与了一场Valentino的大秀。当时，她还没有将模特视作一生悬命的志业。可她对时尚行业的好奇，从那场大秀之后开始蔓延滋长。
两年后，完成学业的贺聪决心出国闯荡，开启职业模特之路。始发站是巴黎，她至今仍保留着第一次受邀参与时装周面试的邮件。不同于很多人解读的念旧情结，她之所以能确定这件事，主要是因为没有删邮件的习惯。
贺聪不是刻意美化过去、试图编织传奇故事的性格。有一说一、简单直率，说话做事，一直如此。然而，在20岁的年纪只身闯荡外面的世界，多少也有点不同寻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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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，初次出国的贺聪来到浪漫之都巴黎，她的最高纪录，是一天赶14场面试。这些面试分布在城市的不同区域，当时打车软件不像今天这般普及，贺聪通勤要依靠地铁，如果出站后时间紧张，还免不了跑着步赶过去。这像极了电影中的励志画面。
戏剧性的场景背后，其实是提前的精细准备。前一天晚上，贺聪会打开地图应用程序，将面试地点标注出来，再根据时间安排行程。哪个地点和哪个地点离得近、这一场结束了去哪一场更高效，对有限的时间和交通手段尽可能优化，一天14场面试就成了现实。
听上去，贺聪是一个精于管理时间和行程的人。但她更愿意用另一种方式描述自己职业生涯的开端：硬着头皮上。既然决定迎接挑战，就不会让杂念困住自己，胆怯、疲惫，都是无暇顾及的。“如果当时你身处于那个状态里，相信你也会这样做。”贺聪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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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，贺聪已经不必一天奔波于十几场面试，但提前制订安排的习惯，一直延续下来。陌生的国际大都市，也曾给贺聪带来困扰。比如伦敦太大，交通状况也不能确定，单程一两个小时是家常便饭；比如去米兰时装周，有时一下飞机就要赶行程，满满的工作也会造成健康隐患。但对只想着把眼下这一步走好、走实的贺聪来说，这些都可以调整适配。
成绩单是最好的证明。2015年初登国际舞台，贺聪就以单站12场一鸣惊人；第二年，她在秋冬季通关纽约、伦敦、米兰和巴黎四大时装周，累计参与39个品牌的走秀；2017年全年，她走了106场，亚洲第一、全球第三，开始有人以“亚洲秀霸”的绰号称呼她；2018年，走秀数量上蝉联亚洲第一的同时，贺聪的名字也出现在权威模特网站models.com评选的全球Top50超模榜单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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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是疫情影响下的2020年到2022年，贺聪依然颇有斩获。其中有两个重要节点：2021年，她进入Industry ICONS（行业标杆）超模榜单，成为95后中国模特第一人。去年，她首次亮相有“时尚界奥斯卡”之称的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慈善晚会（Met Gala）。
出席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慈善晚会，是贺聪时隔两年后再次回到纽约。那天她身披Michael Kors Collection定制的金属银色单肩礼服，闪耀红毯。亮相之前，品牌创始人、设计师Michael Kors还与贺聪就礼服概念和走秀细节有过具体的交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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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就像贺聪最平常的工作状态：即便是高光时刻，也从不忘记，时尚是一个团队协作的行业。“我是以团队一员的身份去参与这场全球时尚盛事，去结识各行各业优秀的新朋友的。”贺聪说，“不光是我，我们整个团队都感受到了非常开心的氛围。”
入行8年，获誉“东方瓷娃娃”的贺聪一步接一步，在T台上驾驭、积累各种时尚风格。从大牌高定到小众潮牌，她依靠独特的仪态与气质，塑造了大量的经典瞬间。
Industry ICONS（时尚标杆）超模榜单这样评价贺聪：“她有着绝对的魅力，包罗万象。”然而，对“包罗万象”的评语，贺聪并不熟知，因为这并不是她的目标。“我没有刻意去呈现包罗万象的状态。”贺聪解释说，“我只是希望每一次拍摄和走秀，能体现特定的灵感和主题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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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色雕塑饰品 FERRAGAMO
不刻意，是贺聪挂在嘴边的高频词汇。她甚至会形容，在整场秀里，模特只是辅助，是一个“容器”，通过不同的妆发、造型去呈现设计师的理念和灵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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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蓝色条纹印花领带 YOHJI YAMAMOTO FROM TERMINAL6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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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至今日，在T台幕后等待的那一刻，贺聪依然会感到一丝紧张，像是考试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。真的过了那个瞬间，走秀正式开始，她就能进入忘我的状态。不主动调适，不有心设计，沉浸于本能，一定会带来最完美的表现。仔细想来，这种理解已经有些许禅的意味：无即是有，有生万象、万物。
贺聪的“忘我”，还体现在更宏观的工作选择上。过去三年，疫情影响到全球范围的交通，贺聪坚持住了以往在国外的工作频率，也拥有着一贯的“工作思维”：制订计划，按需调整。增加了核酸检测的环节，那就测；去纽约不太方便，那就去欧洲——一切都顺势而为，应事而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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变化当然也有。不少大秀改成了提前录制，再以线上的形式呈现。贺聪参与了一些预录制，同样是面对镜头，她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差别。反倒是一些具象的东西，比如Lanvin用跳舞的形式来走秀，比如更多元的人群和元素进入时尚圈，让她深感行业正在向着更有创意、更多元化的方向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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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比工作，疫情的影响更多反映在和家人的共处上。贺聪很恋家。过去，她每逢寒暑假都会回家，尽可能多陪伴，待上一个月，再依依不舍地奔赴下一次工作。由于要隔离，这三年她回家少了，平时依靠视频聊天保持沟通。一旦见上面，吃团圆饭是必不可少的。她会和家里后辈的小孩一起，唱卡拉OK、玩剧本杀、打游戏。游戏对贺聪有吸引力，工作间隙，她会玩一些轻松解压的小游戏。回到家庭的环境，和亲人待在一起，松弛感很自然地满溢出来。
有时候，贺聪会临时起意，约上朋友一起，逛街、推拿，找由头聚聚。时间充裕的话，旅行也是常备选项。去年，她去离家不远的浏阳漂流了几次。人在国外，见缝插针，她也去佛罗伦萨看艺术品，去巴塞罗那看建筑，去德国泡温泉。
旅行是兴之所至的事，贺聪在这件事上有很强的行动力。“有时候突然想到，就查查附近有哪里好玩的，马上过去玩一下。”比如她想看海，便会马上订第二天的机票，飞去尼斯，走在海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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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聪始终给人这样的感觉，从不避讳，口说我心，不论工作还是生活。她不会用复杂的程式和思维来理解所见的一切，常人看来繁花似锦的时尚，在她眼里不过是自然而然地做自己。
大多数人牵绊于往事与将来，她却很少向前看、向后看。她只是站在当下，对熟悉的东西依然有新鲜感，对陌生的事物仍旧有好奇心，对拥有的一切感恩道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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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以学生的身份登上T台，迄今已经10年了。有什么想对当时的那个自己说？贺聪思索片刻，简单说了三句：“开心，享受当下，多学习。”至于10年后的自己，贺聪的寄语就更加简略：“一切都好。”
生命经验这件事，往大说，沧海桑田，往小说，白驹过隙。感叹唏嘘总是容易的，真正困难的也许是，不念过去，不畏将来，站在哪里，心就安放在哪里。
监制/MIXWEI
摄影/张家诚 LESLIE ZHANG
策划、形象/PUNKCHERRY
文字编辑/陈柏言ChicoChan
撰文/傅踢踢
化妆/LU、杨凯淳
发型/赵文智（THE FUR）
制片/金高银
制片协助/小轩、YOGA、KATY
美术/ZUCCHINI、张通、KU、EQUAL
摄影助理/沈佳斌、吴忧、廖子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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